在河南省沁阳市怀庆街道孟庄村,村民任小利有三个“秘密”,埋藏了很久,而这三个“”秘密“背后的人间大爱 ——任小利28年倾心照顾抚养小叔子一家三代,更是感动了很多人。初夏时节,让我们走近任小利,听听三位当事人的亲身讲述,一起来感悟。
任小利在给小孙女擦拭玩具 (邢肖磊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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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沁阳市怀庆街道孟庄村村民杨恒亮:
我有一个秘密,我不是我妈妈的亲儿子。这个秘密,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天我放学回家,妈妈吃完饭便急忙去地里干农活了。
我在家门口的板凳上坐着吃饭,天原本晴晴的,邻居用手语告诉我:“你只知道自己吃饱喝好,怎么不去给你亲爹送点饭吃。”一瞬间,晴转多云,尽管我极力用手语比划着:那是我叔叔!那是我叔叔!
但是,当我拿着个问题问我的“兄弟”时,他的迟疑,让我得知了真相……
那天之前,我的世界,岁月静好。哪怕没有声音,有爱,亦是晴空万里。
……
我叫杨恒亮,外号“哑孩”,是的,我是一名聋哑人。
听邻居“说”,我一出生,亲妈就不要我了。从我百天起,任小利就成了我的“妈妈”。
其实我和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是我伯母,顶多算是我半个亲戚。
1995年,我亲妈抛弃我之后,我亲爸就精神失常了。我和任小利的一双儿女一起长大,我们兄弟三个,只有我是残疾人,我天真地以为,这便是我得她“偏爱”的原因吧。
原本我在本市读书,特校的老师跟她说,“焦作这方面的学校更专业,受到的教育更先进,孩子以后性格各方面会更好……”为了让我得到好的教育,她跑了好多趟给我办理转学手续。
我们学校在焦作市山阳区,距离我们村42公里,为了送我上学,本就晕车的她每周她都要带我坐将近2个小时的大巴,每周都要往返两次,送我到焦作市残疾人培训学校里读书。
市里的学费和路费需要她要更加努力地种菜、卖菜,因为她不仅要照顾我们三个孩子,还要照顾我患有智障的亲爸爸。
看她生活得那么苦,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这个秘密:其实我很早就已经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了,但我不会说话,我只记得那天我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我的生活中也很久没有再见到阳光。
邻居们都说,“看她多好的一个人,以前神采奕奕的,现在为了他侄一家操劳得,都变成驼背小老太婆了,她这一辈子,全奉献给他小叔子家三代人了……”
看她脸上每日都挂着笑容,我心里一阵酸楚:麻绳总挑细处断 苦难专找苦命人,或许我只有努力挣钱,孝顺她,才能回报这一份养育之恩吧!
任小利在整理刚从菜地里摘回来的蔬菜(曹武 摄)
河南省沁阳市怀庆街道孟庄村村民任小利:
我有一个秘密,我对哑孩和哑孩女儿的爱,超过了我对亲生孩子的爱。
我的两个孩子们总是抱怨,“你就只对你的哑孩好,给他盖新房给他养女儿,你的亲孙子你都没空照顾……你这样,以后老了指望哑孩照顾你吗?”
其实哑孩他可知道我对他好。我心里有个秘密,我总是觉得人家都有父母,我们小哑孩没有亲生的父母疼他爱他,一想到这儿,我就心里难受,只能加倍对孩子好。
我没读过啥书,大字不识几个,想着孩子不能没有名字吧,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哑孩。起名这事也真奇怪,你给谁起了名字,这名字便成了你们之间的纽带,把你们系在一起。
小时候,他除了哭和笑,也不能发出其他声音。我担心他的世界太安静,孩子没人交流,憋出病来,就趁他去特殊教育学校上课的空档,我也跟班学习,偷学点简单的手语,让孩子不至于寂寞。
他虽说不会表达,但我知道,他的心是好的。别看我另外俩孩子会说话,多半是些油嘴滑舌,没有哑孩实在。他虽然不会说,我那女儿、儿子会说话,会表达,但还没有他贴心。
每次我干活回来,哑孩都会让我坐下,给我捶捶背,捏捏腰,盛上饭,端到跟前。他吃完饭,就自己搬个小凳子站在哪儿洗锅。
如果我在地里干活,孩他爸把饭做好,我那俩孩子就自顾自吃饭去了。只有哑孩会跑来帮我干活,再用笨拙的手语喊我回去吃饭。
所以我哪怕每天苦点累点,养孩子压力大点,心里也是暖的。
2017年,哑孩22,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他在特校交往了女朋友带回家给我们看。结果女孩嫌哑孩家房子破,吓跑了。
为了让孩子能娶上媳妇、成个家,我背着孩子借了九万块钱给哑孩翻新房子。
2017年年底,哑孩的房子盖好了,第二年他便成了家,我又出钱给孩子风风光光办了场婚礼,不久后,我就多了个可爱的小孙女。
为了生计,哑孩夫妇出省打工,我儿子和他们一起,一方面能帮他找活干,另一方面,我想哑孩的时候,儿子能帮忙接打视频电话。
给哑孩盖房、结婚、生孩子不仅花光了我的积蓄,也让我欠下了十几万外债。我不得已找了份环卫工人的活,上班前把小孙女送进幼儿园,下班后接她回家,工作再累,一看到小孙女的笑,我就瞬间觉得一切值得了!
哑巴走后,小孙女就变成为了我对哑孩,爱的延续吧。
前几年疫情,哑孩隔离在家出不去。我不慎感染上了新冠病毒,躺在床上头疼得厉害。
哑孩不会说话,急得满头汗,四处给我找药。
我发烧得晕晕乎乎、半梦半醒的时候,看到孩子端来一杯热水,里面是他不知从哪借来的药,他用手语比划着,要我“喝药,喝了,就不头疼了。”
那一刻,我的眼睛蒙了一层雾。
打那以后,哑孩工作越发努力,过年拿工资给我买了全自动洗衣机和新手机,小孙女也成长得越发茁壮阳光。他和小孙女如同一簇簇熠熠闪光的“小火苗”,给贫瘠的生活带来无限希望。
任小利和小孙女 (曹武 摄)
河南省沁阳市怀庆街道孟庄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主任孟保江:
我有一个秘密,自从2020年我上任村支部书记后,也走访过任小利家好多次,但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她照顾抚养养她小叔子一家三代人的故事。
他小叔子卧病在床需要她们夫妻俩照顾、又把哑孩从百天拉扯到现在28岁结婚生女、还抚养哑孩的女儿上学……直到这个月,任小利又找了份环卫工的工作,顾得交小孙女的学费了,她才舍得修修自己那早都漏水的房子……
如果不是她小孙女上学需要办理户口,任小利抚养哑孩这个秘密啊,她不知还要再瞒多少年!
自打孟保江知道这个“秘密”后,他的心,便一日不得“安宁”。在这个人人“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自诩“人间清醒”的时代里,怎会有像任小利这般默默无闻28载,不申请任何补助、只过好自家生活的人呢?
他决定,要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2023年,孟保江联系公安部门帮助任小利的小孙女办理好了户口,让孩子安心上了学;同年5月,他又积极对接沁阳市融媒体中心,希望通过宣传部门的力量,让善人善举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记者了解到任小利的故事,忍不住问她:“你不觉得这生活,太苦了吗?”
她只是笑着,说“哪有什么苦不苦的,我都是笑一笑,把苦难背到身上自己背。”说罢,屋外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小跑声,原来是任小利老公接小孙女放学回家了。
“奶奶!”
“哎!奶奶抱抱!”
健康茁壮成长的小孙女一头扎进了任小利的怀里,这一刻,任小利给哑孩生命带来的阳光,也照在了任小利身上。
当人们走进任小利的生活时,走进的不仅是高尚品质的精神富矿,更是走进了生活的本质。
语言或许并不是“爱”唯一的表达方式,无声的行动背后,也能蕴藏着强大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