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书写性与大漆工艺之间存在巨大的矛盾性, 陈秀卿却打破两种艺术间的边界,熔二者为一炉。

人面鱼纹(漆书)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与陈秀卿认识缘于现代刻字艺术,有几次长谈机会, 以为幸甚。

陈秀卿信佛,实本慈心,不期而获散淡超逸之怀。然其对艺术的纯然和真性情乃不言而喻,师为巾帼,谈及 艺术,常作慷慨激昂状,毕竟是一位愿意为理想和美学披 上战甲的人。在艺术的组织活动上,陈秀卿有汇聚能量的 天赋,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在其麾下扯起一面“地域风 格”的旗帜,她亦顺理成章成为福建刻字艺术的领头人、 精神导师。在这个市场经济充斥的社会,市场经济链接了 每个人的神经末梢,对艺术虔诚之心成为一种奢望。难以 想象的是陈秀卿对艺术的挚爱犹如一根魔杖,使形形色色 的爱好者从各个层次、各个角落走了出来,聚集在一起, 传承这门新兴的艺术。

近年来,陈秀卿沉醉于漆书的艺术世界中,毋庸置 疑,书法和大漆这两个古老的艺术相识甚早,二者都是中 华文化系统中最为深层的文明底蕴,既古老悠远又历久弥 新,但历史上它们之间的交谊并不深厚,或者说一直趋于 表面。陈秀卿却希望熔二者为一炉,甚至尝试创生一门新 的艺术门类,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冒险的行为。

谈及起因,必须溯及童年的记忆。福建是大漆的故 乡之一,关于漆艺的传承自然也相当悠久,小时候住在福 州三坊七巷古老漆艺坊的周边一般被认为是故事最早的缘 起。关于漆艺的儿时记忆大概是某种无法名状的因缘,至 于作为艺术生时代数位恩师的引导而入书法门墙,以及因 缘际会地接触现代刻字并成为中国现代刻字艺术最早的一 批领队者,都可以视之为是陈秀卿最后汇成问道漆书的种 种脉络与源流。这里的故事大概可以写成一本厚重的专 著,事实上,笔者对于这种故事性很强的因果叙述并不擅 长,作为批评者,笔者更喜欢去感受作品本身的内涵甚至 进而勘探艺术家的美学表现与思想空间。

陈秀卿从事漆书创作仍为偶然,以厦门当代漆艺在全 国的名望和底蕴而言,这种偶然或许又带有了很大的必然 性。在大漆的版上作书和刻,这种念头与实践的尝试一发 不可收拾,陈秀卿为此创作了数百件的作品,当然,刻的 方式慢慢被放弃,漆书的图式亦慢慢地呈现,乃至有了独 特的语言、风格和韵味。

珠穆朗玛(漆书)

近作有两类尤为瞩目。一类如作品《渔》《柔桑》《星 斗》,文字的书写回到了图像意味浓厚的大篆,字体与大漆颜料的性能使得线条的书写被浓缩为接近于铁线一般的形 貌,却彰显了其如同万岁枯藤般遒劲的美感。背景的大漆多 暗合文字的美学意象,《渔》作品的背景为网状纹,这大概 是饱含古代人对于生活憧憬的美感;《柔桑》滴洒着众多纤 细的旋转线条,如同曼妙女子在起舞,妙龄的女子摘采着柔 嫩的桑叶;《星斗》的景象则如同璀璨瑰丽的星空,人类就 居住在它的某一深处。另一类如《永》,入眼的是类似排刷 刷出的符号图式,在书法性被极大消解之后,符号的内涵与 本体所蕴含的美感似乎挣脱了数千年来文字变迁所形成的外 在衣饰与包裹,古朴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三个鱼纹形符环 绕,每一笔线条朴拙的动感共同建构了作品整体的生动,古 老的书法美学范畴“势”不期而至。

考虑到书法的书写性与大漆工艺之间巨大的矛盾性, 美学的宏图远景几乎成为一种探险性的艺术实践。无论是 前一类书写线条归缩至铁线一般,还是后一类线条的拓 展如排刷而成,都是书写与大漆之间互相碰撞与妥协的成 果。诚然,矛盾的空间之处即是创作表现力的立足之处, 可以说,二者的矛盾有多大,作品表现张力的潜力空间就 有多巨大。

近来很喜欢“空间”和“边界”这对词。对于艺术家 而言,空间是用来建构的,也是用来超脱的;边界则是用 来区分不同门类之间的界限,也是用来突破的。大概有创 造力的艺术家,其思维和想象力必然充满侵略感,不断突 破门类艺术的边界乃至创造出新的美学样式往往被视为是 一种执着与追求。

陈秀卿就是这样的人,从早期对篆刻边款样式所进 行的再创作,到现代刻字艺术,再到漆书,无疑,都是在 不断突破书写的边界与开拓新的领域上所作的努力。又或 许,不知不觉中,艺术家就在构建着某一门类的艺术史, 如诗如歌一般地构建。

陶符(漆书)

古梅(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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