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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唐刀(上)――仪刀篇作者 :龙哥(刘在涛)日前,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下称《十二时辰》)在网上引发了不少关于唐代武备的讨论,这是近年道具制作最为用心的一部古装电视剧,较好地反映了唐代军戎服饰的真实样式。剧中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刀,激发起了观众的兴趣。那么真实的唐刀是什么样子的呢?唐刀传世寥寥,只能结合流传不多的实物、墓室壁画以及文献记载来还原唐刀的本来面目。《唐六典·卷十六·卫尉宗正寺》载:“刀之制有四:曰仪刀、曰鄣刀、曰横刀、曰陌刀。(《释名》曰:刀末曰锋,其本曰环。)今仪刀盖古班剑之类,晋、宋已来谓之御刀,后魏曰长刀,皆施龙凤环;至隋,谓之仪刀,装以金银,羽仪所执。鄣刀盖用鄣身以御敌。横刀,佩刀也,兵士所佩,名亦起于隋。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断马剑。”以上是对唐刀四种制式最详尽的文献记载,下面对仪刀和横刀进行探讨。以龙哥的理解,仪刀是卤簿特定用刀,横刀是日常随身佩刀。所谓“卤簿”,简而言之就是贵胄出行的排场。蔡邕《独断》中记述:“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 应劭《汉官仪》解释:“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兵卫以甲盾居外为前导,皆谓之簿,故曰卤簿。” 唐封演《封氏闻见记》卷五载:“舆驾行幸,羽仪导从谓之卤簿,自秦汉以来始有其名。”汉代以后,后妃、太子、王公大臣皆有卤簿,各有定制,并非为天子所专用。而羽仪则是卤簿中充当仪仗队的兵卫,依据《唐六典》对仪刀的解释,仪刀的使用场合以及使用对象非常有限。《唐六典》的这段话有两个字需要引起格外注意:“执”、“佩”。仪刀是“羽仪所执”为什么不是“羽仪所佩”?横刀是“兵士所佩”为什么不是“兵士所执”?以龙哥看来,这两个动词绝非简单地是为了避免文学修饰上的用词重复,而是各有其含义,这是理弄清仪刀与横刀区别的一个关键点。“执”就是用手拿着、抓着,“佩”就是佩带腰间。因此,在大驾出行时,班剑仪刀当是仪卫用手拿着的,为凸显威仪甚至还可能是举着或者扛着,该形象在据传是敦煌莫高窟的一幅出行壁画和后世明朝万历皇帝出警入跸图中有所体现(图1、2)。

图1 出行仪卫图(传敦煌莫高窟壁画,仪卫以手执刀)图2 万历皇帝出警入跸图局部·明(万历皇帝骑马前行,两边各有一执剑骑行随从,双手捧剑树立胸前以示威仪,因未出鞘也不排除是刀的可能,此图为随从之一)而横刀,即佩刀也,唐时璏式佩带法已被悬挂佩带法取代,刀鞘上一般会有两个类似耳朵(字母P型)的固定点,穿绳后连接到蹀躞带上佩带腰间,如此佩刀就像一根悬挂着的横梁,笔者猜测这可能就是横刀的“横”的来历。双耳悬挂佩带法一般认为是由西亚传入,1983年固原西郊深沟村李贤墓出土一口环首铁刀[i],李贤是北魏、北周重臣,屡立战功,功勋卓著,其佩刀为环首、银质装具、双附耳、褐漆鞘、通长86厘米,现存固原博物馆。这是我国南北朝时即已采取双耳悬挂佩带法的实证。图3 北周李贤墓双耳环首铁刀唐代杜佑编撰的《通典》记述了有关仪刀配备方面的典章(《新唐书·仪卫志》也有卤簿的细致记述,但与《通典》不甚一致,考虑成书年代,暂依《通典》),其在《礼六十七·大驾卤簿》记载的皇帝出行的仪仗中“次左右卫将军各一人,分左右。次班剑仪刀,左右厢各十二行也。”如果不算领头将军,左右两厢十二行那就是二十四把班剑仪刀,这可能是其时天子的班剑仪刀规制,书中还记载了亲王仪刀十八、群官中一品十六、二品十四、自下递减二。这与南北朝至初唐天子与群官过滥的班剑规制相比要降低了很多,规范了很多。相比仪刀,在大驾卤簿中横刀要装备得多的多,“次左右卫供奉中郎将四人。领亲勋翊卫四十八人,带横刀,骑分左右,在三卫仗内也”、“次左右骁卫翊卫各三队。每队三十五人,并带桕、弩箭、横刀,相闲”……,据前后文字粗略估计,横刀至少装备二三百人。从文中看,仪刀数量远低于横刀的主要原因是功能定位的不同,仪刀是品级的象征,是显示威仪之用,配备数量是与品级相称,是有定数的;而大量装备的横刀则属于实用的兵士佩刀,其功能是警戒性的随手佩刀,可以大量装备,应用最为广泛。按唐律,横刀并非民间的禁兵器,吐鲁番籍帐《唐天宝二年交河郡市估案》记载了横刀的市价:“镔横刀壹口鍮石铰:上直钱贰阡伍伯文,次贰阡文,下壹阡捌伯文”“钢横刀壹口白铁铰:上直钱玖伯文,次捌伯文,下柒伯文。”可见不同材质不同品质的横刀各有售价,说明市场上横刀的买卖已很成熟。归纳起来,仪刀不是私人想用就用、想买就买的,而横刀的管制则是非常宽松的。据龙哥推测,仪刀尺寸上要长于横刀。唐代墓葬常按品秩以陶俑、壁画、石刻等形式再现死者生前的出行、狩猎、饮宴、乐舞等世俗生活场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陕西三原县焦村发现唐初淮安靖王李寿墓,出土的李寿棺椁上刻有执刀仪卫图(图4),图中之刀尺寸巨大,刀下端及地而刀首竟达面部矣,该长刀与图1敦煌莫高窟仪卫图所执之刀颇相似。唐人封演所撰《封氏闻见记》卷六《羊虎》曰:“秦、汉以来,帝王陵前有石麒麟、石辟邪、石象、石马之属;人臣墓前有石羊、石虎、石人、石柱之属;皆所以表饰坟垄,如生前之仪卫耳。”唐代帝王陵前神道常排列有石人雕像(称为翁仲),如唐乾陵前有石翁仲10对,这些石翁仲皆雄姿英发,手拄长剑,侍立两侧,他们的长剑无一例外均尺寸超长且无附耳(图5)。《资治通鉴》引“刘良《文选》注曰:班剑,谓执剑而从行者也。吕向曰: 班,列也,言使勇士行列持剑以为仪仗也。”刘良和吕向皆为唐人,对其时的班剑当很了解,他们说班剑是“执”和“持”的,而没有用“佩”这个字。结合封演所说的陵墓石刻为仪卫之用,龙哥认为这类石刻形象的刀剑应当属班剑仪刀类,后魏时仪刀之所以称为长刀便是因为其长大的尺寸,非长大不足以示威武,此等长刀显然不宜悬挂腰间,否则行动极为不便,且鞘上亦并未刻画附耳,进一步证明了仪刀只适合“执”而不适合“佩”。图4 李寿棺椁执刀仪卫

图5 唐乾陵执剑石翁仲另外对两个常见问题进行探讨。一种观点认为,仪刀当有龙凤环,没有环首的就不是仪刀。龙哥认为这种观点并不恰当。再次认真研读《唐六典》对仪刀的说明,所谓“施龙凤环”是指后魏时期的长刀,至于隋唐的仪刀是否还用环首不得而知,可能多数延续有环也可能有点不再采用。另有观点认为,仪刀属于实战刀,既能当作仪仗又能遇敌。龙哥认为这种观点可能过于绝对。既然仪刀属于班剑一类,我们知道在晋以后班剑便以木制,作为仪仗佩饰非常轻便,这种做法隋唐或许仍有延续也未可知。1971年陪葬唐太宗于昭陵的李勣墓中曾出土一剑[ii](图6),该剑全长1米,剑柄及鞘外均裹鎏金铜叶,铜叶上錾刻怪兽、瑞草,相当精致,然剑身却全是木质,出土报告认为这是一把班剑,是特制的随葬品,非实用器,从图看无环首、仅有一附耳,如果不能肯定这是一件专为随葬特制的明器,则不排除是一种行于日常的班剑或仪刀的可能。五臣注之《昭明文选·卷五十八·褚渊碑文》中,在“给节羽鼓吹班剑为六十人”下有李周翰注:“班剑,木剑无刃,假作剑形,画之以文,故曰班剑。”此描述与李勣之剑颇相吻合。图6 李勣墓出土的班剑及细节欲知横刀如何,且看下篇分解。[i]宁夏回族自治区博物馆,宁夏固原博物馆.宁夏固原北周李贤夫妇墓发掘简报.文物.1985(11):12-14。[ii]昭陵博物馆.唐昭陵李勣(徐懋功)墓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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